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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咫尺

 

克里登斯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街上全被更高聳入天的大樓佔據,路上代步的工具也更加優美又快速。

他每天在溫暖的床上醒來,冰箱裡有各式各樣玲瑯滿目的食物,讓他再也不用餓肚子。而畫面總是片段又不清晰,他依然對父母沒有太深印像,唯一確信的是再沒有鞭子與責罰,取而代之的是記憶中濃純的鮮奶和烤好的麵包香。

鏡子前的他有一頭稍長的捲髮,而他喜歡那些弧度,髮絲搔過臉頰的感覺總讓他忍不住發笑。他還有一個妹妹,這點和現實中的他倒是很像,不同的是她的笑顏更容易渲染身邊的人,就像冬天裡的太陽,溫暖人心。

 


這個世界沒有巫師,可是所有東西在克里登斯看來都充滿了魔法,他身邊有許多愛他與他愛的人,笑容也比他所想的更常出現在自己臉上。

克里登斯喜歡這裡,可卻總像是忘了什麼,有些東西點點滴滴重他心頭消去,他感覺的到某樣東西偷偷的溜走,像有了裂縫的水壺,安靜無聲又越來越少。這種感覺讓他心慌,但他依然想不起內心空洞的那個地方。他還是笑著,卻不這麼發自內心。

 


畫面彷佛快時縮影,克里登斯坐在餐桌旁,看這身邊的人影來來去去, 內心卻像填不滿的空洞,深不見底。鋪著格子花紋的餐桌上憑空出現了一盆盛開的百合花,淡雅的紫色花瓣沾著透明水珠,空氣裡更充滿了令人醉心的花香。

他覺得眼熟,卻說不上在那看過。


夢中的妹妹站在對邊向他笑著,他微微側身,好看見站在百合後面的她。她的短髮落在耳後,露出了白裡透紅的臉頰,漂亮的睫毛搧了幾下,就這麼安靜的無聲的,站在那兒微笑。一直到克里登斯以為時間暫停了。

「我很愛你,親愛的哥哥,我會永遠愛你支持你」女孩抿了抿嘴,猶豫了一會又問「而那個男人,你愛他嗎?」

 

克里登斯沒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女孩口中的男人是誰。

 


「送你這束花的男人,你愛他嗎?」她理了理耳邊幾根散落的髮絲,那抹笑依然動人。

 


現在他陷入思考,反覆在回憶裡尋找某個人的身影,就像此刻出現在他面前那本厚重的金邊相簿,精緻的封面有些斑駁,更顯得泛黃久遠。但克里登斯卻驚訝的發現在綿線綁上的接縫處,有些不易察覺的殘頁痕跡,直覺告訴他有某些東西被撕毀甚至消去。

他疑惑的靠近,那瞬間片段的畫面像換燈片一般,投影在他腦海裡。


有冬天的雪季,他站在繁華的街頭,卻始終沒人多看他一眼。或著昏暗的閣樓,夾著腐朽的霉味,他在不見天日的房裡承受養母一次又一次的毒打,然後祈求黎明的來臨。

而天亮了,陽光透過氣窗照進屋內,他縮在角落的身體佈滿一道道可怕的血痕,但他依然緩慢的朝著斜射進來的光柱移動,他只想躺在溫暖耀目的陽光底下,好像這樣就可以驅除他心底的黑。

可天亮了,冰冷的黑卻仍不願放過他。

 

他站在暗巷裡,眼裡儘是那男人的身影,對方在他耳邊細語,由如惡魔的低語,終究都只是謊言,但他不在乎,因為男人的眸中映著自己的身影,那畫面是這麼真實。

眼淚毫無預警的奪眶,甚至在他還沒意識到心痛的時候,就在嘴角嘗到了鹹澀的苦味。克里登斯縮著身體止不住的流淚,他的胸口疼痛無比。

 

 


周圍又變的漆黑,只剩他孤單一人縮在地上,記憶還在快速的湧入,卻又突然停在第一次見面的會議室,以及滿滿是男人英俊挺拔的畫面。

他看見第一天男人朝他走近,在進行了不太順利的談話後,牽起他的手留下記號的畫面。

他看見某個晚上男人用魔法在酒裡變出了一隻可愛的金魚,卻遞給他一杯熱可可的畫面。

他看見自己擁有魔杖時,男人讚賞的微笑,他看見糖果店前,男人朝自己伸出的手,他依稀還記得拇指滑過嘴角的觸感,這麼酥麻就像擦過胸口,讓他全身都忍不住輕顫。

他看見男人湊上前貼上自己唇瓣的親吻,帶著淡淡的甜酒香,這麼讓人暈眩。

 


然後他看見落在指節上的吻,看見男人銳利的眼神透漏著難以猜測的慾望。

看見那張吻遍他全身的嘴,柔聲的對他說"我們回家,克里登斯"

 

——我們的家。

 

 

 

克里登斯抬頭,他又回到那張餐桌旁,女孩依然站在他的面前「你愛他嗎?」她又問了一次

 

「我愛他..但我、我能愛他嗎?」

「你當然可以愛他,但你不能只是這樣坐在這裡,然後把他的所有看的比自己還重要,你不能總是這樣」(註)她嘆了口氣,語調裡帶著一些無奈「你得告訴他」

 


你得告訴他——

 

 

 

他在柔軟的大床睜開了眼睛,世界還在旋轉與晃動,剛醒來的倦意與暈眩讓他有些短暫的恍惚,他輕輕的乎了口氣,才仔細的環顧四周。

克里登斯面對的右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看起來是一個小小的陽台,太陽正在外頭高照,斜射進來耀眼的光亮還夾帶了一些熱度。窗戶是半開的,他隱約還能聽見街上有些喧鬧的人聲,跟樹上啾啾叫的鳥兒。他閉上眼一會,又朝被窩裡蹭了一下,柔滑的觸感才讓他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

 

 


克里登斯知道這房間並不是他的,因為這裡的擺設不一樣,味道也不太一樣。他形容不出那種味道,卻總是令人心安又嚮往。

他試著動了動僵硬酸痛身體,然後想起了昨天半夜發生的事情。

 

 

「醒了就下來吃點東西,已經快中午了」

克里登斯聽見男人的聲音才順著望過去,帕希瓦爾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長褲倚在門邊,男人有些凌亂的頭髮讓他看起來顯得休閒。

男孩這才想起自己的一絲不掛,他下意識的將被子又拉高了些,眨了眨那長長的睫毛「是..是的,先生」可才開口出聲,克里登斯就被自己沙啞乾渴的聲音嚇了一跳,他輕咳了一下「..我穿好、穿好衣服就下去..」

 


男人挑了眉,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才從容的走下樓梯,而那笑容卻讓克里登斯從臉紅到耳尖。

 


他又在床上躺了一會,還把臉埋近柔軟的羽毛被裡。他用力的深呼吸,男人剛烈好聞的味道,像雨後的輕風,充斥鼻腔又吸進肺裡,然後在他的身體裡散開。

 

他睡在帕希瓦爾的房裡..

這念頭讓他像嚐到甜頭的孩子,喜悅全化成嘴角藏不住的笑。

 

儘管如此克里登斯仍然不敢磨蹭太久,以往這時間帕希瓦爾通常已經出門,然後便要到晚餐後的時間才會回來,而這段時間他都獨自一人在家,閱讀書上的魔法基礎,或著陪Niffler 玩你追我跑的遊戲,再不然就是窩在沙發上等著先生回家。

雖然帕希瓦爾不止一次說過,要克里登斯出去走走,到雅各那逛逛也好,但他並不特別想出門,只有待在這才能令他安心。

 


難得今天先生在家,他們可以一起吃午餐和晚餐,也許還能多說點話,說什麼都好,克里登斯喜歡聽帕希瓦爾的嗓音,更喜歡看他說話時挑著眉或抿著唇的樣子,那麼好看。

只是昨夜的激烈讓他確實有些吃不消,但他依然忍著雙腿的無力感,急著套上帕希瓦爾替他放在一旁的睡袍,就趕緊下了樓。

 

 

帕希瓦爾坐在桌旁,看樣子已經坐上許久,因為他面前除了一杯冒著白煙的咖啡就沒有別的東西了,而男人正翻閱著用夾板裝訂的公文,邊端起咖啡的手騰在空中一會,才緩緩的移到嘴邊。

他看的出男人正專注於那些成堆的公文裡,所以他放輕了腳步,可突然的酸軟還是讓他踉蹌了一步,差點跌倒。

 

「小心一點」帕希瓦爾抬頭看向克里登斯,他的眼神滿是關心「你的身體還好嗎?」

男人的提醒讓他又想起昨晚的畫面,所以克里登斯糊亂的點點頭,趕緊坐到他平時的位置上。

 


蘭德也在這時揮著魔杖把午餐端上他的面前。今天的午餐是南瓜濃湯和夾著肉片蔬菜的麵包,其實克里登斯並不喜歡南瓜,他不喜歡那種糊糊綿綿的口感,但此時不管蘭德端什麼上來都好,至少可以讓他專心的低頭才不至於臉紅的不知所措。


但帕希瓦爾當然沒忽略男孩紅透的臉頰和僵硬的動作,他挑眉又忍不住心底作祟的惡趣味「看樣子你不太適合激烈的運動」他說。

 

 

克里登斯被含在嘴裡的濃湯嗆了一口,他咳了好幾聲「我、我..不是..」便找不到任何詞彙來回答這個問題,不管說什麼都顯得語無倫次,最後他索性閉上嘴,安靜又委屈的戳著碗裡的南瓜。

 

坐在對面的帕希瓦爾幾乎快憋不住臉上的笑意,他將桌上的公文翻開又拿起,用以遮掩他失守的嘴角。他開始有些可惜了,第一次的那個早上他應該像現在一樣,待在家裡享受男孩的羞怯和生澀,而不是把自己丟入那一團糟的工作裡。


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很多機會,是的,往後他們還有很多不一樣的時間嚐試許多不一樣的事情,想到這又讓他感到無比愉悅。

 


他們安靜了一會,屋內有湯匙與盤子碰裝的聲音,還有蘭德在廚房裡打掃的水聲。現在是正午,暖暖的溫度和吃飽的滿足感都令克里登斯有股打瞌睡的倦意。

但這樣的寧靜沒持續多久,直到Niffler 跳上餐桌弄翻了帕希瓦爾的咖啡和那堆待審的公文。那些可憐的資料,還等不到安全部長的查核就被咖啡潑的濕透。

 


「該死!」帕希瓦爾來不及反應,他低頭看著滿地的液體和資料,忍不住暴了粗口,但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很希望這些麻煩的公文可以就這麼毀損、然後不見。這樣他就不用去面對那些沒完沒瞭的工作,不用整天被瑟拉菲娜酸言酸語的叨唸半天。


他在腦海裡想著清除咒,但還是口是心非的給了一個恢復咒,濕的滴水的公文像倒轉一般回到原位。要是那些資料有生命,帕希瓦爾都能看見它們嘲笑歡呼的樣子,他這麼想。

 

 

克里登斯倒是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把Niffler 一把抓入懷中「Niffler ,你怎麼回來的?」


「斯卡曼德一早把牠帶回來的」


聽到紐特的名子還是讓克里登斯不自覺的縮了一下身體,本來還因為Niffler 而露出的笑容,一時間又全數退去。他並不是不喜歡紐特,但是一直以來帕希瓦爾所表現出來的態度,都讓克里登斯認定男人並不喜歡自己提到紐特,所以自然,他現在也不敢再多話,只是低下頭揉著Niffler 毛絨的身體。

Niffler 蹭了蹭男孩的下巴,他這才發現小動物的頸上多了條黃色的項圈,還繫著一個叮噹作響的鈴噹。他抓起那個鈴噹仔細看了一下,上面刻上了一排優美的字體“葛雷夫斯”。


他不解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帕希瓦爾早看出男孩的害怕,他邊招手讓咖啡壺過來給自己添上一杯新的咖啡,邊漫不經心的說著「我是希望你別讓這傢伙跑出去,但要是真不小心,有了那個至少我們還能把牠找回來」

 

「謝謝您,先生..」


「斯卡曼德要我轉交給你的」他伸手遞出了一個小瓶子,裡面是乳裝的液體「他說一個禮拜讓牠吃一次,一次只要幾滴就可以」


克里登斯有些緊張,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接過那東西,那些經驗實在太深刻又可怕,他無法確定男人不會在下一秒因為他拿了紐特的東西而生氣,所以遲遲不趕伸手。


「所以,你是為了Niffler 才寫信給紐特的?」帕希瓦爾見克里登斯沒有動作,他想也知道男孩為何不敢伸手。而克里登斯依然沒有回話只是安靜的點點頭。

 

這實在讓帕西瓦爾有些說不上的罪惡感,混雜著懊惱。他意識到自己對克里登斯產生了一種蠻橫的獨佔欲,以至於對斯卡曼德先入為主嫉妒。是的,他不得不承任,他嫉妒斯卡曼德,那白軟的英國小伙子不旦勾搭他的部下,還妄想誘拐他的男孩——..


很好,他又在毫無根據的遷怒了。

 

 

他嘆了口氣,把瓶子放在桌上「你當時應該告訴我,克里登斯」


「我很抱歉,先生..」


「什麼?不、我不是要你道歉」帕希瓦爾搖搖頭,他放緩了語氣「我..該說抱歉的是我,克里登斯」

 


他沒有道歉的習慣,或著說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道歉的需要。帕希瓦爾的能力和背景讓他不管做什麼都是這麼理所當然。反倒是他不知道面對過多少次下屬或他人的歉意,他當下會想道底是有什麼難處,讓簡短的一個字彙出口這麼難,為何那些人總是戰戰競競才能把話說完。

 

現在他懂了。

他覺得此時自己的表情一定難看到不行,至少也會非常古怪。好像含了一塊乾澀到無法下嚥的餅乾,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沒有關係的,葛雷夫斯先生..您、您對我真的非常好了」克里登斯顯得有些坐立難安,他畢竟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他也或多或少知道帕希瓦爾想表達什麼,但他打從心底不覺得對方需要道歉,或是表現出愧疚的樣子。帕希瓦爾給予他的已經太多太多,所以不論對方要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拒絕,他都全盤接受「所以沒有關係的..」

 

但克里登斯這副樣子卻更攪緊了帕希瓦爾的胸口,他無奈的舒了口氣「不,克里登斯。我還是得向你道歉」停止了把玩自己手裡戒指的動作,重新看向他的男孩「我很抱歉對於那天的事。克里登斯,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嗎?」


「我、我接受您的道歉,格雷夫斯先生..」儘管他心裡一點都不覺得對方有錯。


「謝謝你」帕希瓦爾放鬆了臉部的表情,決定結束這沉重的話題,雖然男孩臉紅的樣子讓他覺得有趣「對了,他還一起帶回了這個」他說著,揮了揮手招來了一個木盒。

 

 

 

男孩小聲的抽了口氣,一眼便認出那是他用來裝百合花瓣的木盒。他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帶走了帕希瓦爾的花,他偷走了先生的花,更何況那還有可能是要送給雷拉小姐的。

他緊張的小動作全被帕希瓦爾看在眼裡,所以男人聳聳肩,將木盒送到他面前。帕希瓦爾是對於克里登斯的反應感到有些奇怪,但他不打算勉強孩子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包含不想和他分享的秘密。

 


克里登斯卻不這麼想,儘管他害怕告知帕希瓦爾真相,他怕男人覺得他是個偷東西的壞孩子,但他更抵不過自己的心虛「很抱歉先生..我偷了您的花」他小心翼翼的接過那個木盒,猶豫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打開「這、這是您要送給雷拉小姐的花..」

 

裏頭的紫色花瓣讓帕希瓦爾疑惑了一下,他短暫的思考才想起那天在奎妮的提議下從花店買回來的百合,難怪他之後怎麼樣都沒在家裡找到那束被他丟下的花,他當時心想,也好,反正總歸是送不出去的禮物,沒想到竟然是被男孩拿走了「雷拉?不,克里登斯。這是要送給你的」

他很快就明白事情的原委,露出了笑容邊示意蘭德拿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看來像是某個空了的酒瓶。蘭德接過木盒將裡面的花瓣放進那個沉滿水的容器。

 

花瓣落入瓶內。帕希瓦爾抽出腰間的魔杖對著在水面上漂浮的花瓣,低語的唸了句咒語。原本乾躁枯萎的花瓣開始打轉,像在水瓶內造起小小的漩渦,沉入水底長出了翠綠的根莖,又螺旋向上冒出淡紫色的花苞。

「我不確定你喜不喜歡花,但我覺得這很適合你」當初會送花確實不是帕希瓦爾的意思,但他也是真覺得紫色的百合很適合眼前的男孩,像他低調又羞赧的氣質。但他又覺得這樣說似乎不太妥「我的意思是——」

 

「我、我很喜歡..謝謝您」克里登斯臉上又出現了不易察覺的笑。


那笑容好像有傳染力,讓帕希瓦爾也感染了喜悅的情緒,他笑著將桌上的資料稍作整理收進了一旁的手提箱,又拿起了放在椅背的外套「我得去國會一趟,你慢慢吃」說著就往壁爐走去。

 

 

男孩看著帕希瓦爾轉過身的背影,又撇見桌上沾著水滴綻放的百合,他突然想起了夢裡的那句話..

也不知道是那來的勇氣,讓克里登斯站起身追了上去。帕希瓦爾已經站在壁爐旁,正準備唸咒。

 

「葛雷夫斯先生..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帕希瓦爾是停下了動作看著雙頰發紅的克里登斯,男孩始終揪著身上的衣服,連耳尖都變的紅潤,卻張著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讓他不禁問了「那裡不舒服了?」


克里登斯搖搖頭,他的腦袋其實已經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話不停的重複,他知道那很重要。


男人站在他的面前,帶著有些擔心的表情。

 

 

克里登斯看著帕希瓦爾突然想起在某個大雪紛飛的雪季,在許久許久前的那個夜晚,有個身穿厚大衣的男子,戴著黑色的帽子從他手裡接過那怎麼發也發不完的傳單。克里登斯說了“謝謝您,先生”對方卻沒有回話,就這麼安靜的離開。他卻無法克制的多看了幾眼,一直到男人消失在人群中。

原來帕希瓦爾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走進了他的生命裡。

 

但是生命總是安靜的種下一棵期盼的種子,悄然無聲的長出堅毅的枝枒,然後回首時才訝異的發現,那毫無自覺的情感,早已根深蒂固的滋長漫延。

 

有些人走進了你的人生,然後又在下一個叉路離開,有些人只是擦肩,卻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記。而他想做的,只是把無法隱藏的感情告訴這個男人。

 

 

 

「我能愛您嗎?..我、我是說、我愛您..」克里登斯顯的不知所云,他的眼眶甚至變的濕潤,但他卻不知道那個想哭的衝動是為了什麼「我愛您..葛雷夫斯先生」那句話終於被他說出了口,帶著不為何以的眼淚。

 


帕希瓦爾卻沒料到是這樣的狀況。


他還愣在那,盯著低頭吸著鼻子的男孩。他不是沒有被示愛過,坦白說這種情況從帕希瓦爾還是學生時代開始就遇過不少,一直到成年之後當上國會的安全部長,也許是因為他顯的越來越冷漠又難以靠近,這狀況才減少了許多..至少也不是這麼直接的方式。但也不應該會讓他這麼措手不及。


「我..我知道」他甚至變的語無論次「我知道,克里登斯」

 

 

他當然知道,且在清楚不過。

但克里登斯不曾提過,他就也沒打算說破。但此刻男孩卻說的如此真實,那個眼淚也義無反顧的讓人心疼。


帕希瓦爾和男孩之間只有幾步之遙,但他知道克里登斯走了好久才到這幾步的距離,走的好辛苦才靠近了自己。望著男孩咬著的唇和發紅的眼角,帕希瓦爾終究跨出了那幾步走近克里登斯身邊。


「我知道,謝謝你為了我走到這裡」帕希瓦爾抬起男孩被眼淚沾濕的臉頰,好讓吻可以落在克里登斯的唇邊。接著緊緊的把他擁入懷裡。

 

 

克里登斯在他胸前哽咽了一聲,然後伸手環抱住男人的腰。這一瞬間周圍都很安靜,只剩下耳邊的低語,和彼此心跳的聲音。


桌上的花隨著窗外吹近的微風輕柔的搖擺,淡雅的清香在屋裡散開。克里登斯知道那束花永遠不會再因為時間而凋零,他知道那束花終於綻放出最動人的樣子。,

 

就像他荒蕪無物的心,終於開滿希望的花海。


~本文完結

註:夢中少女對克里登斯說的那句話,出至壁花少年(壁花男孩)的台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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