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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登斯是被房外隱隱約約的吵雜聲喚醒的,叫喚聲帶著跑步聲,還有東西被撞倒的悶響。

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也許是在打掃或什麼的,他這麼想,動了動僵硬的身體,除了腰還有點痠之外,也沒那些預想中的黏膩感或是疼痛,那些泛紫發紅的瘀青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穿在身上的,一件純白色質地柔軟的睡衣。

陽光從窗外撒在克里登斯濃密的睫毛上,讓人睜不開眼,他揉了揉發紅的眼角才緩緩的從床上起身。

他的腦代依然有些昏沉沉,連動作都有氣無力的虛弱,也許是連著兩天的性事確實讓他難以負荷,陷入深沉睡眠後一時沒法完全清醒。


可門外越來越近的吵雜聲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像是有什麼東西用力的撞在他的門上,還伴著一連串抓搔木門的聲音,這嚇得他趕緊從床上跳起,打開了門。


才這麼一瞬間的時間,他都還沒看清楚門外的情況,一團黑溜溜的東西就衝進他懷裡,抓著爬著又上了他的肩膀。

這不知名的東西還有毛呢,毛絨絨蹭的克里登斯是頭皮發麻,他愣在那,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絲毫不敢亂動。


「Niffer !下來」褐紅色頭髮的男人突然出現,衝到克里登斯面前「你不能這樣,下來!」克里登斯沒聽過那個口音,濃濃的好像含了東西在嘴裡似的。

但肩膀上的小東西仍然沒有要聽話的意思,扒緊了他的腦袋,還發出了一連串的呼氣聲,像是在跟眼前的男子頂嘴。克里登斯並不想參與這場突如其來的戰局,但小東西的尖指甲實在抓的他有些疼「這是您、您的嗎?先生」克里登斯皺著眉,清澈的眼眸往上漂,依然只看見黑色毛絨絨的一坨,想也許是猴子或什麼。


「是的,很抱歉。我不小心讓牠跑出來了」他說,一邊從口袋掏出魔杖「我馬上讓牠下來」


但對方拿出魔杖的這個動作似乎讓小東西更不高興了,牠掙扎著想往男孩的頭頂爬,克里登斯的頭髮被抓的亂七八糟,感覺還被扯下了幾根,他吃痛的發出呻吟「還、還是我來吧」他說,舉起手小心翼翼的往上,靠進那團毛絨絨的傢伙,神奇的是小東西竟然也沒在亂動,乖乖的讓他兩隻手抓著,從肩膀上抱下來。


毛茸茸的毛皮像是打了油一,黑的發亮,還有個像鴨子的扁嘴,牠兩個小小的爪子收在胸前,重點是那雙無辜的大眼睛,閃著亮光的盯著克里登斯瞧,乖巧的讓他抱在懷裡「好可愛阿,是您養的嗎?先生」


男子不可置信的瞪著克里登斯懷裡的Niffer 「是的,沒錯」他一邊伸手想把牠從對方手中抓回來,誰知道小傢伙對他伸出的手揮了抓子,還一附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往男孩身上鑽「Niffer 」他咬牙又癟嘴的喊了牠的名字。



克里登斯卻完全沒注意到男子的動作,他從沒養過寵物,更別說像現在這樣把小動物抱在懷裡。小時後他曾在院子裡看過野貓或是松鼠,但往往他都還沒靠近,這些小傢伙就早已一溜煙的跑走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就像大部份的孩子遇到可愛的小動物一樣,克里登斯忍不住抱緊了一些,用手指揉著Niffer 圓滾滾的肚子,他的嘴角出現了久違的弧度。他很興奮,至少他藏在內心的情緒是激動的「牠叫Niffer嗎?」他問,帶著粉紅色的笑容。


「對,是個調皮的小搗蛋」


「先生,您是葛雷夫斯先生的客人嗎?」克里登斯這才抬起頭仔細看過眼前的男子,對方的衣服上雖然有些皺褶,也有些泥土或泛黃的污漬,和帕希瓦爾總是一塵不染燙得整整齊齊的襯衫不一樣,但單從別緻的領扣和精細的車縫處就看的出來,這不是普通人會有的衣服,而他唯一想到的只有可能是帕希瓦爾的客人。


「算、算是,葛雷夫斯先生的庭院有非常奇特的物種,我是來做研究的」


男子講話的時候不太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他有時候會看著鋪在地上的精緻藤蔓地毯,但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瞪著在男孩懷裡撒嬌的Niffle。克里登斯並不在意,他覺得這樣很好,被注視的感覺反而會令人感到緊張,況且對方的話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研究?是、是魔藥學嗎?」


對方愣了一會才回答「是的,我剛在中庭採了一些稀有的紫金花,這對骨頭的生成非常好,我正想要收進燒瓶裡的時候」他瞪了一眼被柔得舒服的閉上眼的Niffler「沒注意到就讓牠跑出來了」



「我能、能不能和你一起..我是說..」克里登斯還在繼續揉著懷裡的小傢伙,用食指來回磨蹭那圓滾滾的肚皮,心裡想的是前陣子收到的魔藥學書籍,雖然他看不太懂,常常也只是翻著那些生動的圖案看得眼花撩亂,但是他對這門課卻非常有興趣「您能教我嗎?我不會打擾您的..我、我在旁邊看就好」


「噢,當然。也許你可以幫我看著那淘氣的小傢伙」男子點頭,他盯著門邊刻文好一會才伸出右手「紐特斯卡曼德」


克里登斯顯然還沒反應過來,記憶中已經好久沒有人對他釋出善意。這讓他想起小時候帕希瓦爾也是這樣朝自己伸手,印象中男人的手掌很大很厚實,卻也很溫暖,上面有長期握著魔杖所留下的薄繭,還有淡淡的煙草香。他忍住了心裡翻騰的情緒,他也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是愣愣伸手回握了扭特的手「克里登斯巴波」他說。




xx


「這是藤蔓草,成長期分五期,但只有第三期有療效功能,過了第三期就有毒了」紐特蹲在一株特別的植物前面,他兩手摸著手掌大的葉子,來回仔細的觀察,就像在找什麼似的「這對傷口癒合很好,但很難栽種,我想試著看能不能移植到我的皮箱裡」克里登斯就抱著Niffler跟著蹲在旁邊,他沒有近來過葛雷夫斯家的庭院,其實他也沒去過什麼別的地方,大部分的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裡,所以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在這棟建築物的正中間,也就是中庭的地方,還有一個完全用透明玻璃搭建起來的溫室。這裡就像一個玻璃花園,不論是在冬季還是夏季,裡面都維持著宜人舒適的溼度和溫度,紐特說這也是最適合稀有物種生長的環境。


「您的皮箱裡?」


「噢是的」紐特停了一下翻找的動作,他思考了一下「很難解釋,但有機會你可以進來看看」


「可以進去嗎?」


「是阿,這傢伙就是從裡面跑出來的」他比了一下還在男孩懷裡耍賴的Niffler。


克里登斯又低下臉看了懷裡的小傢伙,毛茸茸的在他懷裡討好的蹭了兩下,他忍不住問「裡面還有、還有別的動物嗎?」



也許是男孩興奮的情緒感染了紐特,也可能是講到了他心裡熱愛的那塊,他轉過臉看著克里登斯臉上不意察覺得笑容,也跟著露出微笑「我去很多地方,找尋面臨絕種危機的生物,然後保護、養育牠們」他說「我希望讓別的巫師理解他們,而不是把他們當可怕的怪獸」


「但我不覺得牠可怕」他看著Niffler,實在無法把這可愛的小傢伙和怪獸聯想再一起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比起這些被迫害的生物」紐特又轉回頭,繼續方才採收的動作「人類才是最可怕的物種」



克里登斯聽出了紐克語氣中的落寞和無奈,有時候有過同樣經驗的人才會理解彼此心裡的傷痕,他並不熟悉面前這個褐紅色頭髮有著雀斑的男子,但他卻在他身上找到了同樣的影子,同樣受過傷的靈魂「我、我覺得您做的事情..非常了不起」


紐特沒有馬上回話,他只是仔細又小心的把一株愛心形狀的兩瓣葉子從土裡挖起來,拿起身邊的玻璃瓶連著泥土一起放進去「Niffler也是我在旅途中遇到的調皮鬼,特別喜歡閃亮的東西」


「但、但我身上並沒有閃亮的東西..」男孩又低頭開始在自己身上探找起來,他想可能是某個扣子還是什麼吸引了小傢伙的注意。


「動物通常很敏感的」紐特說「也許牠看見了你身上閃耀的光澤」


克里登斯愣愣地看著紐特,對方嘴角的弧度和鼻翼旁的雀斑融成了一種溫暖的色調,像是飄散在陽光裡的蒲公英,癢癢的有些刺痛,更多的是搔不到的難耐。



xx

工作量異常的多,也許是天氣的關係,炎熱的天氣讓人也跟著浮躁起來,安全部的通報案件就變多了,帕希瓦爾一個早就處理了兩件因為爭吵引發的鬥毆事件,兩個巫師在麻雞來往的街道上大打出手,甚至不顧旁人的用魔杖甩起了咒語,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但幸好經過的麻雞只有幾個,帕希瓦爾洗去了他們的記憶就趕緊抓著兩個行為失控的巫師返回國會。


然後完全沒有喝杯水休息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又被叫去了另外一個現場,一個巫師試圖攜帶危險的爆爆草闖關上船,那是極度危險的易燃物,巫師因為被當場抓包而發了瘋的在船上亂竄,帕希瓦爾只好把他連人帶草的丟進海裡,再趁對方快沒意識時把他撈起來送進國會的待審室內。


總而言之他一個上午是到處奔波,但他還是抽了時間在中午回到大宅。


當老管家跟他說男孩在中庭時,帕希瓦爾還有些訝異,他以為克里登斯會繼續把自己關在那間客房裡,畢竟他就是擔心對方又用節食來虐待自己才會怎樣也抽了空回家。


天氣的炎熱和忙碌的工作都讓他有些心煩,而當他推開溫室的門看見克里登斯和紐特並肩蹲在地上,還以一種極為靠近的距離說話時,他是一瞬間有些上火。


「克里登斯」他喊了男孩的名字「你在這裡做什麼?」


克里登斯被背後的聲音嚇了一跳,幾乎是用跳的站起身「先、先生..您回來了」他有些焦慮,他聽得出帕希瓦爾聲音裡的不悅,但他不知道男人為什麼生氣,也許是因為他擅闖了對方的花園,也有可能單純男人就是不喜歡看到他,他這麼想,抱著Niffler的手收緊了一些,他開始覺得自己不該踏出那間客房的。


但那種心虛的反應就更讓帕希瓦爾不爽了,他瞄了一眼跟著站在克里登斯身邊的紐特「聽說你的寶貝們跑出了皮箱,在我家的大廳裡亂竄」那是一種莫名讓人感到壓迫的語氣「我想你也不希望這些珍貴的物種被弄翻了,培育這些植物花了我很久的時間」他說。


「當然,葛雷夫斯先生」紐特伸手接過了克里登斯懷裡的Niffler,小傢伙竟然也乖巧的讓他抱了回去「我很抱歉」



溫室本來就維持著適合的溫度,不冷也不熱涼爽宜人,但此刻氣氛好像降到了最低點,帕希瓦爾面色沉重地盯著紐特,對方卻完全不以為的對著懷裡的小傢伙訓話,克里登斯莫名緊張,他捏著手指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帕希瓦爾卻在這時開了口「過來,克里登斯」他朝男孩揮手,但克里登斯竟然下意識地往紐特身邊縮了一下,這讓帕希瓦爾差點要直接向前抓人了,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又說一次「過來」


克里登斯這才緩緩的朝帕希瓦爾走去,他的眼神始終盯著地上,兩隻手也焦慮的糾在胸口,一副快哭的樣子,幾步路的時間被他走的像一輩子。


而帕希瓦爾也在這時伸手朝男孩的臉上過去,克里登斯從餘光瞄到男人的手掌,他緊張的閉了眼睛,本以為對方是火了想教訓他,都做好被打的心理準備,誰知道下一秒,一個輕柔的觸感撫上嘴邊,他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看見帕希瓦爾正用拇指幫他抹去臉頰上的灰土「玩的滿臉都是,去房間洗乾淨」


男人的語氣溫柔,一瞬間彷彿回到那片茂密的樹林,克里登斯總是在草叢裡翻來翻去,找那些傳說中的幸運葉,這是他從書上看到的,四片葉子的幸運草。有一天還真的讓他在草叢裡找到了一株,他興奮的捧在手裡往帕希瓦爾跑去,然後又在對方面前跌了一大跤,男人當然馬上向前把他從地上抱起來,問他有沒有哪裡疼,然後在笑他為什麼老是跌跌撞撞的。

膝蓋撞在地上的感覺真的很疼,但克里登斯卻不在意,因為男人會溫柔的摸著他受傷的地方,用咒語趕跑他的疼痛,再用手抹去他臉上的污泥,然後給他一個留在額頭的輕吻,要他下次小心一點。



「好、好的,先生」他幾乎無法控制的蹭了男人的手心,那種帶著眷戀的撫摸太讓人失控。所以克里登斯逃走了,帶著他不敢讓帕希瓦爾察覺得期待逃離了現場。





「斯卡曼德先生」他一直等到克里登斯走遠了才開口「我想你應該是個Beta」


「是的,先生」


「容我提醒你,Beta的氣味對克里登斯來說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紐特有些懵了,他實在不太理解帕希瓦爾的意思「我..我沒有理由要對克里登斯釋出氣味阿?」他反問。


但帕希瓦爾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他只不過給了一個警告意味濃厚的眼神,就逕自離開了溫室。留下一臉疑惑的紐特,和始終不敢亂動的Niffler。



xx 

魔法安全部的地下二樓,魔法違禁品管制處,所有查緝到由非法途徑取得、制作的物品全都沒收在這裡暫時保管,除非持有人能通過申請並提出相關資料,證明這件物品不會危害巫師世界和麻雞社會的和平,才有可能將東西討回。

但由於申請的過程繁瑣,也不一定能拿回物品,鮮少有人去跑這躺費時的流程。東西也就越堆越多,除了那些S級以上的危險性物品會立即銷毀外,大部份都只是一些惡作劇的產物或是被施了魔法的小玩意。


「為什麼我非得陪你來這裡找東西」瑟拉非娜拿起了一個不停冒出粉色泡泡的書夾,那鐵鏽色的夾子還不停掙扎試圖夾上女人的手指,還好她反應夠快馬上揮手甩了出去「以你現在的職位想進來也沒人敢攔你」她說,埋怨的瞪了一旁還在櫃子上東翻西找的帕希瓦爾。


「是阿我知道」帕希瓦爾說,他放棄了這個兩層的書櫃,又往另外一邊去「但我想要拖個人下水,被問的話我就不用一個人負責」


瑟拉非娜無語,她敷衍的揮手翻了翻桌上的箱子,裡面全是一些年代久遠的魔法小玩具。


「妳的魔藥學筆記還留著嗎?」


「怎麼,你哪時候對魔藥學開始有興趣了」她挑眉,從箱子裡急急抽回手,差點被一個下了咒的布偶給咬了一口「我記得你說那是小女生的惡毒巫術」


「那一直都是」他說「要是妳一個學期有四次差點中了迷情劑,還有一次真的中了,妳也會這麼覺得」


「噢,帕希瓦爾。那不是用來辯解你每次魔藥學都只有低空飛過的藉口」


男人沒再回話,專心的找著前幾天他經過待審室時撇見的一個東西。

當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立刻想起了克里登斯,想起對方柔軟的頭髮,纖細的身體,帶著粉紅的臉頰,還有淺淺的笑容。他想克里登斯應該會喜歡這個東西,男孩一直都喜歡園藝或是任何和大自然有關係的東西,他心裡再清楚不過,所以才會讓人送了魔藥學的書籍。

但帕希瓦爾不想承認自己的魔藥學一直都不太好,就像瑟拉非娜所說,他對那門課實在沒什麼好印象。他會在中庭作了溫室培育稀有的植物,單純是因為克里登斯的關係,因為他始終忘不了那身影在花叢中穿梭的樣子,所以他用玻璃窗建了這麼一個地方,用同樣的方式思念心裡的那個男孩。


「我可以借你我的筆記本」瑟拉非娜突然開口「但這次的迎新會你必須出席,而且不許落跑」還用力強調了後面幾個字。


帕希瓦爾是瞬間想起了去年的迎新會,國會上上下下都大肆的慶祝和狂歡,這也不怪他們,因為這一直都是個壓抑性極高的工作,逮到可以放縱的機會大家就發了瘋似的用盡全力釋放平常的壓力。大部分的人喜歡這樣,但帕希瓦爾就是那個少部分之一,他滿腦只想著怎麼離開那個地方,他只想早點回家,因為那天所有人都像喪屍一樣,看到人就追著跑,用力的灌酒,或是圍著你唱歌,那畫面恐佈極了。


但他很快又想起了昨天在溫室和紐特依偎在一起的克里登斯,兩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像是愛侶般的談笑「知道了」他說,幾乎是咬牙切齒「我今天就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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